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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作赏析] 他是继吴昌硕、齐白石后的又一大家,齐白石却称他已超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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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继吴昌硕、齐白石后的又一大家,齐白石却称他已超过自己
凡畅读书 2025-09-17 05:00
1944年,有位无名晚辈求见齐白石,齐白石原先没什么兴致,随意翻了翻他带来的画作,一看连忙坐直身子,惊问:“你是吴昌硕的弟子啊?”
那天,那些画作齐白石看了又看,在年轻人走后,他特意叮嘱自己的门卫,“以后这个后生要来,不用告诉我,大门随时为他敞开。”
后来,年轻人正式拜师齐白石,齐白石按照惯例,给他改名陈大羽。
对于陈大羽,齐白石的夸奖丝毫没有收着点,何止是夸,那是狠夸、重夸、夸到天上了。
在他一幅画中,齐白石提笔:“下笔之超雅,陈生过我。”
自己甘拜下风还不够,还要所有人承认他的厉害。
陈大羽最擅长画鸡,齐白石爱死了他笔下的鸡,曾在他一幅“鸡图”题跋:
“论艺术要能有天分过人,有此画鸡之天分,天下人自有眼目,况天道酬勤,大羽弟应得大名。”
天下人自有眼目,说糙点大概是有眼的人都能看出陈大羽的天分,看不出来的人,不好意思你不仅没有发现美的眼睛,你还没有眼睛(齐老说的,不是我)。
陈大羽画鸡也确实好,其骨力用笔,造型用色,皆为后人所不及。
一个很显著的特征,就是公鸡的尾巴格外翘,翘的高度甚至超过身子的一倍。
运用篆书的笔法双勾鸡的嘴、脚和眼睛,鸡冠拥有草书的锋劲,鸡尾也有草书的影子。
书法与绘画的两相结合,让公鸡的“雄”气犹如从骨子里生发的,而不是笔墨硬凹出来。
因此整体上,陈大羽画鸡,又不止画鸡,画的是鸡,更是一种脾气、一种人格,好斗能斗不怕斗的大公鸡。
参照他后来的遭遇,冥冥之中,鸡的画法似乎也是他精神的一种缩影。
古人曰鸡有五德:文、武、勇、义、信,白石老人笔下的鸡文、义兼得,陈大羽的鸡突出了“武”、“勇”、“信”。
用色上陈大羽也很大胆,特别善于大泼彩,以墨为基调,加以大红大绿,相互映衬,展现鸡活泼一面的同时,也没有剥削了内里的厚重,通俗又脱俗。
同样钟爱大泼彩的刘海粟说:“大羽用大红大绿,姹紫鹅黄,在红绿中横冲直闯,如赵子龙的枪出入百万军中。”
刘海粟也是陈大羽的老师,除了刘海粟,陈大羽的老师多到数不胜数。
陈大羽在上海美专学习的四年,他读的是国画系,中间还师从诸乐三、马公愚先生学习篆刻。
看得见的老师数不过来,看不见的老师更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陈大羽拜师齐白石老人时,又进一步潜修青藤、白阳、八大、石涛、扬州画派、赵之谦、吴昌硕等流派。
这么多大家之集大成者,陈大羽却没有丢失了自己,反而自我的东西在画作中越发蓬勃。
(刘海粟、陈大羽)
怪不得刘海粟先生笑评:
“喝了这么多高手酿造的茅台,没有醉倒在酒坛子边上睡大觉,还能保持小学生一样的谦虚勤奋,这是大羽与常人不同之处。”
有一年,江苏有一场大师画展,画展第一幅是刘海粟的作品,第二幅是陈大羽的。
学生们把这件事告诉陈大羽,陈大羽故作震惊说:“坏了,让他吃掉了!”
这句俏皮话,与本人正经严肃的形象大相径庭。
业内专家都称陈大羽,一个人物、山水、花鸟画的多面手大师。
但仔细翻阅陈大羽的历年作品,发现前两者的题材相对比较少。
这不是浪得虚名,而是与他心里的执念有关。
新中国成立后,国画遭受冷遇,很多人觉得,国画就是小资情调,对现代社会没有一点作用。
当时中央美院的学生们甚至主动抗议,不想上国画课,整得一个个国画老师们,没课可上,李苦禅被打发到工会干杂务,李可染去教水彩。
李可染越发觉得不行,他决心要革新国画,为此上个世纪50年代,李可染大概有四次集中的外出写生。
第一次他跟张仃、罗铭南去的,在杭州、富春江一带游历写生三个月。
三人回来后办的江南水墨写生展,引起不小的轰动,还被冠以“新中国山水画的里程碑”盛誉。
然而,声音并没有就此趋于统一,一些老国画家觉得,李可染根本不是中国画,著名的油画家董希文甚至直言,中国画的表现力不如西画。
这就有了李可染的第二次外出写生,这次学院给他拨了个高材生黄润华帮他,他还极力争取到了另一位大人物同行——陈大羽。
他们二人都是齐白石的学生,据陈大羽的家人回忆,那时候李可染多次上门找陈大羽,“两人常关起门来长时间地进行激烈的讨论”。
不得不惊叹艺术家对艺术的较真和热忱,李可染之前跟张仃探讨也是这样。
两人结伴去上班路上,一讨论国画革新的事,如入忘我之境,当时在他们后头的张仃儿子张郎郎都快听晕了。
这次,李可染与陈大羽一同前往,回来后革新国画的立场又比之前立住了不少。
很神奇的是,两人同一个视角画的画,居然天差地别。
比如画临江门,陈大羽中景和远景按近大远小的透视关系缩小,墨色与用笔也随远近不同而加以变化,渐远渐虚,有种天地之大,我就在天地之间的辽阔感。
李可染则相反,将中景的房屋有意识地放大增高了,似乎是站在房屋之下来观看,但江中的船中变大了,容易让人恍惚时空发生错乱。
回来后,李可染对陈大羽说,他山水画画得这么好,应该多画,别老画花鸟。
陈大羽摇头说:“我的时间不够用,老师留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齐白石收他时,就说过写意画革新的路子,他想完成。
可能真的放心把这个使命交给学生了,齐白石不久后病逝。
陈大羽与李可染1956年去写生,之后陈大羽婉拒了李可染的建议,1957年齐白石去世。
这个时间点真的好巧!
命运不是风,来回吹,命运是大地,走到哪里我们都在命运中,都在接受命运的检阅、安排。
命运敲定了这一切,要这么发生,要让李可染说出那句话,引导陈大羽回答那句关键的话,再让齐白石了无遗憾寿终正寝。
命运自有他的安排,后面的事也由不得陈大羽控制。
六七十年代,吹风了,下雨了,风雨之中,陈大羽尾巴高翘的公鸡就愈显眼了。
公鸡被吹倒了,陈大羽被淋湿了,他独自坐在学校的食堂深思。
王主任刚好路过,他不由得向他倾诉,“老朋友,这次我算是躲不过去了。”
他那届的学生知道后,自发形成“保护陈大羽老师小组”,一群人轮流24小时守护陈大羽。
那些人说,陈大羽的公鸡不怀好意,是害人的鸡。
怎么会呢!
它们分明救过人,陈大羽每一时期的公鸡,都与这个国家、这个时代共振。
抗日期间,陈大羽抑制不住满腔悲愤,画一幅昂首嘶叫的《雄鸡图》,为民族兴亡大声疾呼,扬民族正气,唱时代强音。
之后,两次倡导冬赈画展,画鸡卖画支援灾民,在一幅《雄鸡图》上题诗“年来风雨晦长天,赫赫雄狮正酣眠;百唤千呼犹未醒,鸡声喔喔最堪怜”。
在另一幅《篱边雄鸡图》上题“笼鸡有食汤刀近,野鹤无粮天地宽”,凄楚悲愤。
可现在,公鸡却要被人人喊打,陈大羽心灰意冷,陷入了自我怀疑。
但懂你的人,是无须多言的。
有一天,庄希祖到上海去看望朱屺瞻老先生,朱老得知他从南京来的,且与陈大羽是近邻,就托他转达一句话给陈大羽。
“你去转告陈老,大公鸡尾巴不翘起来是‘瘟鸡’。”
“回宁后,我即向陈老转告朱屺老的原话,陈老听后,顿时爽朗地哈哈大笑。”
这场漫长的寒冬终将过去,雨停了,太阳出来了,陈大羽笔下的鸡昂首阔步于红梅竞放之中,尾巴还是翘老高了,鸡冠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他就以这种姿态,朝着恩师的方向往前走,把大写意花鸟画往前推,也慢慢走到了他人生的尽头,享年90岁。
在海外,陈大羽甚至被捧到与吴昌硕、齐白石同一位置,称他是“继吴昌硕、齐白石两位写意花鸟画大师之后又一大家。 ”
韩宁宁曾在外公陈大羽选写的《我和老伴》一文读到:
“有一年家里煲苦瓜汤吃,我老伴深有体会地说,苦瓜就像人生一样,先是苦味,到了喉口底却是味美甘凉。”
这话多像他的人生注脚,从坚守齐白石托付的写意革新,到走出自己的路,过去的那些苦,终究酿成了后来的“甘”。
其实人生大抵如此,苦尽甘来从不是一句骗人的鸡汤,只是需要些耐心,不必急着结果,一切自有恰逢其时的安排。
若你信神明,也不必委屈神明从始至终只看着你吃苦,从不出来帮你。
或许他迟迟未现身,正是因为相信此刻的你,有能力扛过眼前的难,能把当下的“苦”,熬成日后回味无穷的“甘”。
参考资料:
1、陈显铭|回忆我的父亲
2、韩宁宁|我的外公陈大羽
3、庄希祖|忆陈大羽先生二三事
4、康志乐|忆大羽老师
5、赵梅林|承先启后 继往开来——纪念恩师陈大羽先生
6、吴冠南|我的老师陈大羽
7、金羊网|齐白石曾为陈大羽订润例卖书画
下面是陈大羽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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