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轶事] 周总理：“油彩中毒的人多吗？”

回溯到20世纪60年代，彼时的文艺创作领域百花齐放，我省剧作家魏峨、双戈秉持着对越剧艺术的满腔热忱，为原浙江越剧一团精心雕琢出《胭脂》这一传世佳作。我（高佩）怀着对角色的深度洞察与演绎的热忱，有幸在剧中担纲主角胭脂一角，每一场演出，都是我与角色的深度对话，是对越剧艺术的虔诚致敬。

1963年1月20日晚，夜幕笼罩杭城，杭州人民大会堂灯火辉煌。我们剧团满怀着为省劳模代表大会献礼的热忱，在此隆重上演《胭脂》。令人倍感惊喜与振奋的是，周恩来总理在百忙之中亲临现场，与观众一同沉浸于这场越剧盛宴。然而，总理肩负着国家的万千重任，国务繁忙，当晚仅观看到前半场，便不得不遗憾退席。但即便如此，总理仍对演出念念不忘，郑重嘱咐：“后半场戏我明晚再看。”这句简单的话语，饱含着对越剧艺术的珍视，对我们剧团的殷切期待，令我们全体成员深深动容，满心期许着次日与总理的再次相见。

次日，我们紧急响应通知，迅速将演出场地转移至杭州饭店小礼堂，专为总理呈上《胭脂》的后半场。演出落幕，全场掌声雷动，总理面带欣慰笑容，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浙江又孕育出一部精品佳作，《胭脂》完全可与经典的《十五贯》相提并论，其艺术水准足以登上国际舞台，招待外宾，成为展现中国越剧魅力的亮丽名片。

演出结束，我在后台卸妆，沉浸在演出成功的喜悦与满足之中。突然，领导匆匆赶来，带来令人心跳加速的消息：总理要见你，动作麻利些！刹那间，我的心仿若小鹿乱撞，急速跳动。我匆忙用毛巾简单擦拭面容，试图平复激动心情，怀揣着紧张与崇敬，屏气静息步入休息室。抬眼望去，只见总理神态安详，稳稳坐在沙发上，那和蔼的面容如春日暖阳，驱散我内心的紧张，总理微笑着向我招呼：“胭脂姑娘！”我脸颊瞬间涨红，紧张又激动地回应：“总理，您好！”总理起身，握住我的手，那宽厚温暖的手掌，传递着如长辈般的关怀。随后，总理亲切示意我坐在身旁，说道：“这场戏精彩绝伦，你们的演绎出神入化，将剧中人物的情感纠葛与故事脉络，生动鲜活地呈现在观众眼前，令人印象深刻。”面对总理的夸赞，我受宠若惊，一时语塞，只能讷讷说道：“请总理多批评指正。”

总理继而关切询问我的年龄与学戏经历。我恭敬答道：“1949年，年仅13岁的我，怀揣着对越剧的热爱，加入浙江省文工团越剧队，至今已在越剧舞台上耕耘十多个年头。”总理听闻，微微点头，感慨道：“喔！如此算来，你也是自幼便踏上戏曲征程，一路走来，定是饱含艰辛与汗水啊！”紧接着，总理饶有兴致地询问我参演过的其他剧目。我认真梳理回忆，逐一详细作答。

总理陷入回忆，缓缓说道：“往昔，我曾观赏过你们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你当时饰演祝英台身旁的小银心，尽管戏份有限，可你的表演灵动活泼，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我惊喜交加，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高声说道：“没错，总理，您的记忆力太惊人了！”总理接着凭借深厚的艺术造诣，内行地剖析道：“崔莺莺出身名门世家，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言行举止间尽显端庄典雅；而胭脂则是普通人家的碧玉，性格中透着质朴与灵动，两者戏路大相径庭，你对这两个角色的塑造，精准把握了人物特点，十分难得。”

稍作停顿，总理又问：“听闻你曾前往上海音乐学院，进修声乐长达一年，你的授业恩师是哪位呢？”我连忙回应：“是的，老师是王品素。在进修期间，她悉心引导我尝试融合民族唱法与西洋发声技巧，让我在演唱技艺上实现了质的飞跃。”总理点头表示认可，语重心长地说：“戏曲演员理应深入钻研本民族的优秀唱法，这是戏曲艺术的灵魂与根基。同时，西洋发声法中的科学元素可作为有益借鉴，助力你们进一步提升演唱水准。我期望王玉珍也能如此，她在《洪湖赤卫队》中塑造的韩英一角深入人心，若能探索唱法融合，定能为角色注入更多灵魂。”

交谈正酣，总理目光敏锐，留意到我脸上一小块皮肤的异样，当即关切询问缘由。我如实告知是化妆后引发的轻微油彩中毒。总理听闻，神情瞬间凝重，紧接着详细追问油彩品牌、生产厂家等具体信息。我一一作答后，总理若有所思，微微点头，仿佛在心底谋划着解决方案。此时，一位领导轻步走进，简单示意后续活动安排。于是，我陪同总理移步二楼舞厅。踏入舞厅，只见其他演员早已整齐列队，乐队成员手持乐器，严阵以待。众人望见总理，瞬间激动不已，掌声如雷，热烈欢迎总理的到来。在欢快的音乐声中，我有幸邀得总理共舞。然而，仅仅片刻，总理便转头，神色凝重地再次追问：“油彩中毒的人多吗？”我赶忙回应：“不多，浙江越剧二团、浙江歌舞团也有个别演员遭遇过类似情况。”总理听闻，微微颔首，眉头紧锁，陷入深深沉思，脸上满是对演员们健康的担忧。

在与陈如燕共舞时，总理凭借超凡记忆力，一眼认出她，笑着说道：“你就是台上被裤脚绊倒的演员！”陈如燕双颊绯红，腼腆说道：“是的，总理，是灯笼裤尺码不合，过长过大，一时疏忽，就被绊倒了，实在抱歉。”总理和蔼地安慰：“以后要多留意服装细节，舞台表演不容丝毫差错，避免此类状况再次发生。”当饰演毛大的钟凡第二次上前邀请总理跳舞时，总理微笑婉拒：“你已经和我共舞过一次，该让其他未曾有机会的同志也能与我同舞，大家都盼着呢。”那一晚的舞会，总理虽被国务缠身，期间两次因紧急事务离场，但即便如此，他仍心系在场众人，特意确保每位女同志都能与他共舞一曲，满足大家与总理近距离接触的热切期盼。

总理与我们告别之际，夜深人静，整座城市都沉浸在静谧之中。总理对我们戏剧事业的关怀，恰似冬日暖阳，温暖着剧团每一位成员的心，这份深情厚谊，让我们全体成员深深铭记、备受鼓舞。

二十多天转瞬即逝，两位从上海远道而来的同志突然到访剧团，径直找到我，专程了解油彩中毒一事。这让我大感意外，疑惑不已。两位同志见状，赶忙说明来意：“我们来自上海戏剧用品厂。近期，我们收到国务院发来的信件，正是周总理亲自指示我们前来，向你详细了解情况。总理着重强调，必须尽快解决演员油彩中毒问题！”听闻此言，我恍然大悟，内心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感动。我们敬爱的总理啊，每日为国家大事殚精竭虑、日夜操劳，竟还将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铭记于心，且迅速做出细致周全的安排。念及此处，我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夺眶而出，那是饱含感恩与敬意的热泪。

此后不久，上海戏剧用品厂的同志不辞辛劳，先后两次送来经反复化验、精心改良的化妆油彩与卸妆用品，专程供我试用。试用结果令人欣喜，新油彩温和亲肤，再未引发皮肤不适。至此，长期困扰演员们的油彩中毒难题得以圆满解决。这一成果意义非凡，众多演员得以安心扎根演艺事业，不必再为油彩隐患而忧心忡忡，中断艺术生涯。

周恩来总理，这位人民的好总理，以实际行动诠释了对人民的深情厚爱，对文艺事业的殷切关怀。他的崇高精神，如同一座不朽丰碑，永远屹立在我们心间。我们将永远缅怀总理，铭记他的恩情，传承他的精神，在艺术道路上砥砺前行，不负总理的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