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弁 言
二十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是1911年的辛亥革命,推翻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第二件是1915年的新文化运动,在文学革命中白话文代替了文言文;第三件是1919年的五四运动,形成了爱国、进步、民主、科学的先进价值观和文化精神。
如此密集的三大事件,如果链接起来看,就是中国文化的内部结构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即无论从物态文化到制度文化,还是从行为文化到心态文化,都与原有的形态大不相同。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可以说在同一根脐带上呼吸。
旅居海外的老一辈学者周策纵先生以研究五四运动史享誉学界,认为五四运动的时限,“最低限度可以扩充为1915 到1924 这十年……我之所以把1924年定为五四运动的下限,主要是因为是年国共正式合作,着手以武力和党的组织推翻北洋政权,所牵涉的是军事与党派斗争,与知识分子所领导的思想运动已有所区别。”①
这一阶段,学术界一直注重文化形态,尤其是精神和思想方面。因此,我们不妨以1915年的新文化运动为起点,并以其影响为线索,对认识新文化语境下的书法文本形态可能更有意义一些。新文化运动中的人物,尽管他们在书法创作中走着传统的路子,但在新文学和白话文语境中,以手稿为主的书写依然是书法的一种形态,创造了新文本,提供了新参照,开拓了新境界,留下了一笔丰厚的文化遗产。
文本问题,是制约当代书法发展的突出瓶颈。透过百年蜕变的历程,对缺乏文本意识和生活感受力不强的当代书法,我想当有诸多启示。

梁启超 东坡词
中国书法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创作中对文本的凭借和依托。无论任何时代,只要你创作的是中国书法,都必须遵循汉文化的特征。书法文本,是指遵循汉语言文学规律,并以其为依托的书写载体。
有两个重要元素不容忽视:首先是汉语言文学的载体性,其次是笔墨的书写性。汉字能成为艺术,书法具有审美性,写什么?如何写?在问题情境中调动艺术感知,文字与笔墨相互生发,从而拓展了书法艺术的多维时态,这是其艺术生命历久弥新的重要因素。
新文化运动
影响下的书法形态
发轫于1915年的新文化运动,在物态文化方面触及较少,而在意识形态方面真可以说是革故鼎新。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其特点是“运动”方式, 具有突现性,狂飙性,时效性。
新文化运动的实绩是文学革命,文学革命的主要成果是新诗和白话文,新诗和白话文产生了大异于往昔的文本,书写方式从传统形态转换为现代形态。书写未必都是书法,而书法尤其是文人书法,一定会受其书写行为的影响。况且,从大文化的角度审视,书写对书法的影响,也许不会骤然见效,但暗含了这门艺术隐性变异的韧性潜质。
当然,新文化运动是因“文学革命”而带出了书法,仅限于书写方式的改变,还没有触及到书法本体的深层,如笔墨、点画、性情、神采、气韵以及形制等。所以,在论述中,改良派康有为、梁启超,职业书法家吴昌硕、李瑞清、曾熙,遗老郑孝胥等传统文化形态下的书法家除外。

鲁迅 手札
下面,选取新文化运动背景下的参与者,并纳入受其新思想影响的人物,来看其书法形态。(见表1)对表中一些情况的说明:
1、表中受新文化影响的人物,不是思想家、革命家,就是学者、作家和诗人,都是多重身份,可见书法与文化关系之密切。其大量手稿,是民国书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形成当代书法文本的参照物。
2、新文化运动核心人物,无论他们身份如何,手稿都是新文体、加标点,而书法创作却非常传统,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现象。
3、胡适、鲁迅等人用书法表现自己创作的新诗时,好用标点和新形式。毛泽东、郭沫若在题词、自作诗词等书法表现上喜欢加标点,成为书写习惯。书法文本价值特殊。
4、钱玄同既是“废除汉字”的倡导者,又是“汉字横写”的首倡者,还参与制定国语罗马字,整理规范简体字,可他在书法上又非常传统,新旧矛盾集于一身。
5、国民党元老、著名书法家于右任,以碑派大家的身份,提倡标准草书,以“易识、易写、标准、美丽”为四原则,身体力行,上世纪30年代对草书进行革新,其背景是南京政府提倡的新生活运动,其思想与新文化影响有密切关联。
6、于右任的“标准草书”是从实用到艺术角度的创变,而大多数人的书写,主要是通过白话文本带出的,与书法创作关系不大,但可从文本角度得其创变信息。
7、使用新式标点未必适合中国书法,但其新思维不无价值。先贤的得失,就是后人的创变契机。
8、书法家于右任、沈尹默、台静农之外,陈独秀、鲁迅和长寿的郭沫若、毛泽东、沈从文可当书法家看。
从表中人物看,无论他们寿长寿短,处于大陆还是海外,受单一还是多元文化影响,在书法创作上,其文本都属传统型,是传统文化形态下的艺术。而新诗、白话文本和新的思想、理念,则可以直接连通当代,启发书法艺术创变之路,为当代书法文本提供有益参照。

表1 新文化运动影响下书法形态举隅

郭沫若 手札
新文化运动
对书法影响微弱的原因
新文化运动对中国社会方方面面产生了深远影响,尤其对传统文化的冲击颇为巨大,可以说,从旧的道德、体制、习俗、生活等方面几乎产生了颠覆作用。有些冲击是致命的,如在打倒“孔家店” 的呼声中,文言文中影响很大的“桐城派”,就被钱玄同批为“桐城谬种,选学妖孽”。
客观来说, 从“文学革命”到“五四运动”,乃至于后来一系列社会变革,无不打上新文化思潮的烙印,其间的功过,兹不赘述。奇怪的是,最为传统、古老的书法艺术,却几乎处于无人“革命”的“真空”状态。从本体意义上来说,并未产生根本性动摇。这不能不说是个值得玩味的现象。究其原因,有以下几方面:
其一,文化身份的需要。新文化运动中的人物,都是从传统文化中走出的,他们自小受过严格的书法训练,书法已牢牢印在他们文化心灵的深处。尽管他们学贯中西,曾沐浴过欧风美雨,但依然具有中国传统文人的情怀,书法根植于他们的骨子里,不可能也不会剥离出来;并且,书法作为文人身份的象征,在母语文化情境中,具有重要的认同作用。
其二,书写工具的需要。科举制度虽然终结,但从书写需要上,毛笔仍然是他们重要的书写工具,同时,书写从使用工具层面上,处于当时环境中的那一代人,具有自觉、无意识的延续性。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践行者,本身具有深厚的国学基础,他们清算的是传统思想,而非手中用于讨伐传统的工具。再者,新旧文化之间,具有天然的缓冲承续特点。
其三,文人生活的需要。在文人生活中,写稿、写信、题词、酬答都离不开毛笔的挥洒。一旦某种文化因子进入人们的生活,终生挥之不去。在那个时期,书法仍然是知识分子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受传统文化熏陶的知识精英层,新文化运动的积极参与者,书法也是他们生活的必需品。他们虽不是专门的书法家,也不以书法出名,但笔墨功夫都非常好,如陈独秀、胡适、鲁迅、钱玄同等。而他们的白话文本,只不过是对新文体表达的适应。

胡适 手札
其四,书法审美的需要。新文化运动的阵地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提出“以美育代宗教”之说, 还成立以沈尹默为会长的“书法研究会”。无论从传统还是新观念看,精英层形成了书法艺术审美的共识,因此,书法已经成为新文化运动开启民智、表现个性、陶冶情操的一部分。这一点,对作为“国粹”的书法,具有非常重要的传承、保护作用。
其五,超意识形态的因素。毛笔从实用上说, 有其工具性和物质属性,任何人都可以使用;新文化运动中毛笔发挥了正面工具的作用,并被赋予精英文化气质,从而提升到艺术层面;而后来的“文革”,则是最典型的负面事例,利用、滥用毛笔的工具性,革掉了文化的命,更何谈艺术?从审美上说,书法作为艺术,其不仅超越工具,而且超越意识形态,是创作者托情寄性和人格精神的载体。
其六,自身矛盾的因素。新文化运动不到十年时间,从学术上看主要成绩是文学革命,在稍纵即逝的这个时段中,对传统文化的“清算”口号大于实际行动,个人情绪大于文化理智,如废除汉字之声不绝于耳,但终因认识上的偏颇而不了了之。尤其,从他们对待传统文化的态度看,自身就充满矛盾和悖论,这就决定了他们和传统不可能一刀两断。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书法实现了新文化运动人物共同接纳,均无异议,且还是“中毒”太深的传统艺术。陈独秀认为文学能改变社会,作为新文学的群体,也许他们认为新文学完成了阶段性使命,也许他们的热情已经消退,也许沉潜的传统情结浮上心头, 也许还有其他种种原因,无论如何,唯有书法融入他们的文化精神生活,延续着一代学人永久的风范。

陈独秀 隶书七言诗
当代书法文本与问题
我们不妨把目光放到1980年代前后。随着“文革”的结束,文学承担了思想先行的任务,在深沉的反思中,发出了突破坚冰的呼啸。随之,美术界也通过自己的创作,开始了当代表达。
如在美术新潮运动中,“1979 年春季现于北京街头的‘星星画展’是中国美术现代变革的先声,罗中立的油画《父亲》让人看到了传统文化与现代意识的结合……”②其实,书法界应早一些,《书法》杂志1977年6 月在上海试刊,虽然预告了当代书法曙光的来临,不过观念上并没什么新异之处,整个书法界仍属于传统恢复期。
总体看,书法界与文学、美术相比,反应迟钝,观念陈旧,思想上是滞后的。历史总有惊人相似的一幕。为什么又是上海?和白话文产生的那个时代一样,新文化运动发轫于上海,《新青年》 徙于北京而形成运动中心。《书法》杂志创刊于上海,影响全国。
1981年5月,中国书法家协会于北京成立,1982年《中国书法》创刊,当代书法重镇北移且稳固了根基。这两件事,相隔60余年,都与一个人物有关, 那就是沈尹默。
沈尹默是新文化运动的健将,陈独秀入主北大文学院,沈尹默是介绍人。而创办《书法》杂志的周志高、方传鑫、刘小晴等人,几乎都是他的学生。应该说,这是一种文化精神链。
然而,书法界仍然缺乏思想引领,更谈不上文本探索。1981 年,尽管姜澄清在《书法研究》上发表了《书法是一种什么性质》的文章,对书法予以价值重估和审美定位,开启了当代书法审美思潮源流,引发了持续数年的书法美学大讨论。1986 年, 李泽厚尽管在《中国书法》上发表了《略论书法》一文,同样在书法界引起强烈反响。③但是,他们几乎都从艺术角度,聚焦于“书法是什么性质”这个话题。

沈尹默 手札
诚然,当时的主要问题,是为书法争取艺术地位和身份,文本问题还未显现。而随着展览机制越来越完善,从艺术角度把展览元素发挥得淋漓尽致时,书法同时流失了人文书写和生活书写,与精神距离越来越大。当代书坛出现了无法突围的精神焦虑。传统也罢,现代也罢,面对当代人的生活,文本成为书法人最棘手的问题。此种问题的出现,不妨从以下几方面来看:
一是文学淡出,文化精神不再眷顾。当代作家、诗人、学者基本上与书法没有多少关系,反之,书法界亦然。没有精神高度,就不可能有艺术高度。“中国文化选择了以汉字为载体的书法艺术,中国书法因中国文化而博大精深,这种互动影响,使书法和文化具有天然的情感。从而使书法上升到‘人化’的高度,产生‘道’的追索,出现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境界。从这种意义上说,书法必然以文化为归宿,舍此,别无选择。”④当代书法与文化身份剥离,一大批书法家已经成了职业写手, 不再是文化人。
尤其,当生活物质化、时代电子化的今天,他们无法使生活与书法联系起来,只能求助于外在的笔墨呈现,文本源枯流竭,创作捉襟见肘,更遑论有价值的创新。
二是思想浅薄,缺乏文本意识。在当代书法演进中,展赛始终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教育教学成为展赛的推助器,学术成为展赛的点缀,批评变成了捧哏,思想等同于新潮,并成为时尚快餐。在这种氛围里,学术引领缺失,技术绑架思想,艺术沦为浅薄。
大思想家未必是大艺术家,但大艺术家必然是大思想家。蔡邕、钟繇、王羲之、颜真卿、苏东坡既是大艺术家,也是大思想家,所以他们的作品有时代高度。而当代书法由于思想浅薄,认识不到文本的价值和作用,书法没有文化支撑,出现同质化、制作化、庸俗化等问题是必然的。
三是远离时代,书法文化生活缺失。书法家与生活的关系,体现在两方面:一个是自己的生活,可称之为内生活;一个是社会的生活,可称为外生活。
新文化运动中的人物,既有能力完成内生活的书写,又有热情担当外生活的关注。他们的手稿和书法创作,无不充满生活气息和时代气息。对白话文本的贡献,就是他们表现在书写上的时代特征。
而当代书法家感知生活不仅迟钝,还比较固执。大多书法家梭往于尘俗中,静不下心,缺失真正意义上的书法生活,制约了书法的深度发展。他们在各种思潮中随波逐流,生活与他们可有可无。他们没有切入现实的能力和勇气,书法的目标,就是唯展赛马首是瞻,或者停留在伪古典的情境中,延续着一种自以为是的虚拟情境。

于右任 手札
四是教育短视,书法功利化现象严重。书法学科一直属于美术的子学科,近期才变成独立的一级学科,书法教育在中小学似有若无,在大学里归类杂乱,在社会上成为培训机构赚钱的噱头。
当什么学校都能招收书法学生,当什么人都教学生书法的时候,表明书法只有利益,而少艺术;只是工具, 而少人文。我总以为,书法应归之于人文学科,是人文学对国粹的传承和光大,是属于人文素质的综合性艺术,是美育,是德育,是国家文化战略人文教育的重要元素。如果把它放到历史的、文化的、人格的、未来的高度来认识,文本问题和时代书写会逐步得以解决。
五是误识书法,忽视书法文心。当展览几乎成为当代书法表现的唯一平台之后,各式各样的文本看似荟萃于斯,丰富多彩,实则正好显示出当代书法文本的匮乏、雷同、陈旧和谫陋。岂不知书法创作从来是与文本相生发的,且正是其艺术灵光显现的契机所在。没有原创能力,不能推陈出新,就不可能“达其性情,形其哀乐”(孙过庭语),也就只能在形式上做文章,形成所谓“展览体”。
文本能产生新的书法表现方式,而光凭书法是不能产生新文本的。忽视文本的感情导入,强调所谓纯粹的书法表现,就艺术论艺术,本末倒置,自以为是,则只能低空飞行,甚至很可能是伪艺术。
总之,我们仍然要强调生活,生活是一切艺术的源泉。从历史来看,经典书法都是生活艺术化的杰作。就书法与文本的关系来说,《兰亭序》是一场诗酒盛会的意外收获;《祭侄文稿》是一次奠仪的原始稿;《寒食帖》是一份落魄者的诗抄。
最真的情感最真的诗文产生了最感人的书法,而这笔墨和文思,在作者肚子里激荡了不止千折百回。文本和书法,岂能割裂?即如王铎、傅山留下的许多高堂大轴,不论何样的文本,无不弥漫着那个时代的生活气息。大量的民间书法,那是更广阔、更原生、更质朴的生活记录。它们不仅是艺术品,也是文献和历史,是具有多重身份,多维观测的文化艺术遗产。
所以,是生活拉动了书法,升华了艺术。要产生真正有生命力、属于当代的艺术,没有对生活介入的能力,很难想象为后世留下什么。让书法回到生活,靠生活拓展书法,使书法回到书法,是当代书法人应该思考的问题。

谢无量 手札
启示与出路
意大利哲学家、历史学家克罗齐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新文化运动尽管与书法关系不大,但对当代书法的发展启示非常多。最主要的启示,就在于其提供了思想利器和文本参照。这两个方面, 足以激活当代书法的创变思维和多元出路。因此, 提出以下几方面的思考:
1、树立自觉的文本意识书法艺术的自觉,不仅仅是临帖和创作状态中的自觉,日常书写行为的养成和生活的书法化、艺术化尤其重要。在当代,我们和新文化运动影响下的文化形态有相似之处,同处在白话文的语境时代,因此,不仅对这样的语境不陌生,而且本身早已置身于其中,只不过我们在书法生活和创作中没有自觉思考罢了!
至今,在当代书法家中,还没有产生具有一定文化品格和艺术品位的文本。尤其在白话文应用如此之久、之广的时代,几乎没有书法家在文本意义上自觉进行探索。实际上,胡适、鲁迅等人的“非书法创作”文本,就有不少可供参考的信息。我们之所以提出文本的重要,就在于它具有一个时代书法艺术的标本性,是艺术家个性成果对时代的贡献,从而上升为时代特征,体现时代精神风貌。
2、实现信息时代的书写突围一边是铺天盖地的物质世界,一边是瞬息万变的信息时代,在基本上结束纸本时代的今天,想有所作为的书法家面临许多难题和挑战。信息时代实际上是物态文化从传统到现代的转换,促使人们更新观念,预示着书法新形态的跟进和变化。
晓谕天下是电子技术的特长,传情达意是生活书写的专利。人类对艺术的需求是天生的,因为人类的感情也是天生的。手工书写的情感表达,仍然具有不可替代性,其产生的审美机能,依然美丽动人,温暖人心,弥足珍贵。请所有热爱书写的人,冷静对待身边的一切,拿起带有自然生气的毛笔,优雅地书写生活,人的精神将会达到对这个物质世界的突围。
3、涵养书法家的文化身份书法本身是文化的,而从其艺术性方面来说,亦从属于文化。没有不含文化的艺术,也没有只强调艺术,不讲究文化的书法。当代书法人的文化身份,比书法家的身份更有价值。
因为文化可以使他们探源导流,感受万象,养气弘道,产生艺术发展的驱动力。艺术是挥运者感情的自然流露,是人对象化的本真表达。古人早已揭示出“笔迹者界也, 流美者人也”(钟繇《笔法》) 的道理,即书法笔画之美,自人而流出。故不能把书法的文化和艺术对立起来,或者本末倒置。书法家有深厚的文化支撑,就有“兴观群怨”的能力,就能追求“技进乎道”的自由境界。这是一条所有艺术家无法回避的道路,古今如此,将来亦复如此。文化对艺术的发展,具有永恒的指向力。

吴昌硕 手札
4、倡导生命意义的生活书写艺术的生命力在于创造,而生活是创造的源泉。书法家如果对当代生活无动于衷,没有能力去感受,技术再娴熟,形式再花样,都不可能有生命意义和当代意义。所以促使书法家对当代生活的感受力、领悟力非常重要。
当代书法家,应该尽量减少无意义的书写,读书、体验、感悟、表达应成为日常功课。莫言、陈忠实、贾平凹等当代作家的手稿之所以成为人们收藏的热门,就在于他们的笔迹中有生活气息,有生命意义。所以前面提到的“笔迹者界也,流美者人也”,从另一方面体现了生命意义的书写。笔迹因“文而化之”,因感情而升华为艺术品,书法家更应懂得此中真谛。
5、在健康审美中解决时代难题当代书法的审美是什么?是自以为时尚的“丑怪恶札”?是毫无道理的水墨实验?是千人一面的媚俗之作?都不是。因为这些假大空的东西,是艺术自戕,是故弄玄虚,是无病呻吟,是社会浮躁风的折射,是文化浅薄时代的畸形怪胎。
享用传统固然美妙,但和唐宋元明没有什么两样;套用西方手法固然新奇,则不伦不类的审美大为遗憾!书法家要匡正时弊,在树立健康审美之风中破解难题。比如说,我们面对繁简字的问题是不是处理得心安理得?面对键盘时代是不是还束手无策?面对现代汉语的使用是不是逃避现实?诸如此类,应多多反省,以殉道精神,建设真正具有时代意义的审美新风尚。

刘海粟 手札
6、重视艺术思想的引领作用当代书法的发展,绝非书法家的事,要形成作家、理论家、组织者、教育家主动参与整合的洪流。吸纳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精神力量,发挥正确理论的导向作用,改变观念滞后,创作跟风现状,凭睿思和智慧,靠良知和责任,遵循艺术规律,积极挖掘探索,突破当代书法发展的瓶颈,引导书法家沿着真善美的方向创作。
书法家必须要有自己的艺术思想,在任何时代,艺术家虽然不是专业的预言家, 但他们情感的神经必须扎根于古今中外的深层,面对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大众,在现实感知中,伸出先知先觉的时代触须,生长出不辜负这块大地的粮食。
注释:
①周策纵:《弃园文粹》,上海文艺出版社1997 年11 月第1版,第2-3 页。
②李运抟:《现代中国文学思潮新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年10 月版,第88 页。
③姜寿田:《书法导报》2012 年1 月18 日6 版。
④杨清汀:《从文化形态到艺术形态——当代书法的蜕变与困因》,《中国书法·书学》2016 年第8 期,第18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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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汀
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甘肃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兼学术委员会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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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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