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以前是贴在两扇门上的,现在多是一扇门了,许多人对对联还是很有兴趣,是因为爱上了这种形式,就如我们用筷子,喜欢成对成双,中有哲理,说来话长。所以门上贴不了就贴在客厅或者书房。“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平平仄仄,既是装饰也是砥励。有喜欢我书法的朋友,就找些联语嘱我写。但有些内容不合我意,总不及自己写自己的句子过瘾。曾写一联挂于案头,“能呼神鬼入图画;难读人间无字书”。有点牢骚,挂了两天,怕有人抓小辫子,便又收起来了。
今年五月,南京养墨堂办了一个《当代著名画家书法展》,颇有新意。因为今时书与画分得已太久,旨在提倡一下。我就送了三付自撰的对联,一联是“好景一窗足;朝阳每日新”。一联是“废画三千始有得;好诗半句不能添”。还有一联是“一见不过如此;三思大有名堂”。若要讨巧,找两句现成的名联来写也未尝不可。因为笔墨的好坏或可以磨棱两可,白纸黑字,最容易见出问题。走“文人画”路的人许多时候就是自出难题,自讨苦吃。
开幕那天,没开座谈会,相互黙契,会心不远。朋友对我的“一见三思”联说:现在有些画,一见不过如此;三思更沒名堂。我说:呵呵,改一字又是一付对联。撰对联路子是比较宽泛的,可以正说,可以反说,可以长,可以短,有:数字联、嵌名联、回文联、谐音联、谜语联等,有时踏破芒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许多平常的词汇就看你怎么去搭配。
咬文嚼字有时像游戏,要比作书作画难,难在深入浅出的通达,毛泽东有一联说的好:“贵有恒,何必三更起,五更眠;最无益,只怕一日曝,十日寒”。通达不全靠用功,但不用功更不行。不怕行家笑,撰句于我,要比作书作画的时间多好几倍,有诗为记:“一稿写完心始安,和衣和梦困床边。忽然有字觉非妥,又点台灯反复看。”深感齐白石的“三余”说,其“诗者睡之余”是知老人家的诗文多是在床上翻来复去,冥思苦想而捉得的。“诗思夜深无厌苦;画名年老不嫌低”。撰对联当属诗的范筹,这画外功夫不得不做。
我师无门,寻章摘句多为私俶,半文半白,不雅不俗,也罢,乐得一方自由空间。书画余事,反正也不要人批准。近日却有某司嘱我写付长的对联,我即把展览的“好景一窗足”接续“几杯清茶说大雅”;“朝阳每日新”接续“四壁书画唱高风”。二联並成一联,一联可拆三联,不亦也佳。撰对联也是遣心,在此顺便再录数对往日所作的联语,见笑方家。好在文字不同书画,可以改的。
落曰将军庙;秋风独夜人。
神游蓬莱境;大伏午梦斋。
功夫在画外;自性即弥陀。
岁月闲难得;藏书老更亲。
四时花百年客;三顿饭一张床。
喜看金蝉脱壳;莫管马齿加长。
错把夕阳当朝日;漫将老酒话少年。
常恨智语迟一步,莫教聪明越过头。
夜阑月色移花影;窗下虫声伴读书。
大梦醒来原是客;挥毫何处得桃源。
已亥消夏
刘二刚,1947年7月生于江苏镇江。现为国家一级美术师。
1959年从事美术工作,曾在镇江画院18年,工厂8年,江苏美术出版社8年,1999年为南京书画院书画家。
先后在南京、北京、上海、及海外举办过个人画展。曾参加“百年中国画展”、“中国新文人画展”、“新中国美术60年大展”。
出版《二十世纪下半叶新文人画.刘二刚》、《无闷集》、《画里画外》、《庙亭山随笔》、《午梦斋随笔》、《且文且想且画》、《一个宇宙一个人》、《独上高楼》等。作品被中国美术馆及私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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