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令狐伯光

莫言是中国当代文学中无可绕过的一个名字,也是中国唯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然而,关于他作品的争议,却始终未曾消散。近年来,这些争议愈演愈烈。有些人对他作品的抨击集中在对本土文化和历史的某些不太友好的描写上,认为他的文字有些过于暴力和粗糙。尽管如此,莫言仍然屹立于文学高峰,但对于我个人而言,他的作品始终让我感到不适。

十多年前读过他的书时,我并未感到任何愉悦。巴尔扎克、托尔斯泰、托夫妥耶夫斯基,甚至海明威的作品也写了残酷现实,但他们的作品在我看来有一种更深刻、更高远的文学境界。莫言的文字则带着一种让我不舒服的粗暴,他所呈现的暴力和丑恶,既非冷峻的抽离,也不是悲悯的启示,更不像汪曾祺那种静水流深的细腻,亦不具备狄更斯式的深沉与激昂。每当翻阅他的文字,我无法感受到如纳博科夫、王尔德、钱钟书那样的语言趣味,也无法从中品味到卡尔维诺、博尔赫斯或《哈扎尔辞典》式的形式美感。他的作品更多像是一面扭曲的哈哈镜,放大了黑暗与丑陋,呈现给读者的并非现实的冷静写照,而是对生活最深处的粗暴反刍与扭曲。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史铁生那种接地气的文字。他的作品充满了生命的静水流深和博大力量,而余华的作品,尽管同样探讨暴力与丑陋,但他以一种冷静、旁观的态度,犹如手术刀般精准地记录着生命的起伏。在这三者之中,莫言的文字对我来说,始终是最难以接受的。

文学揭露社会黑暗本无可厚非,但若为了揭示黑暗而故意伪造历史,那便是不对的。在我看来,莫言的作品有时满足了一些猎奇心理的需求,他通过描写与主流价值观相背离的情节,迎合了那些希望看到与官方历史叙述不同的读者。这种对于历史的扭曲,使得他的作品往往站在地主阶级的视角,去描述革命,且不少情节是他自己杜撰的。这种处理手法,使得他作品中的历史常常被扭曲成一种与现实相去甚远的模糊版本。
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莫言的人,他们的观点往往受到自身立场和阶级背景的影响。我并不清楚莫言写作时的内心动机,或许我们不该过多揣测他的思想动机。对我而言,莫言的作品是值得反思的,且他的历史叙述是需要被质疑的。如果有任何支持莫言的人能拿出证据,证明他所写的就是历史事实,那么我自然会改变看法,但至今为止,我未见支持者提供有力的证据,只是反复强调不要断章取义。

莫言的小说《丰乳肥臀》让我感到非常不适,尤其是描述抗日战争中的一幕,我几乎无法继续读下去。而《沙月亮》更让我觉得不堪忍受,完成后我直接把书扔了。虽然莫言的文学功底是强的,但他的作品远不能到达让我给予高度评价的程度。

文学批判现实并非错误,但莫言的作品却往往只聚焦于丑陋,且将这种丑陋作为其文学风格的一部分。我在他的作品中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与光明,或许我更倾向于鲁迅的作品,倾向于那些能够在揭示社会黑暗的同时,给予读者希望与启迪的文学作品。现实中的恶与善并存,为什么他的笔触总是专注于恶,而忽略了善?
尤其是在《丰乳肥臀》中,我发现他对母亲的献词竟让我感到不适——似乎莫言对于母亲的感情并不真挚,反而有一种讽刺般的态度。这让我对莫言的个人情感产生了疑虑。

即便如此,我并不否认莫言的文学成就。他是中国当代最成功的作家之一,但他并不是一个出色的思想家或民族文化的代言人。在他的作品中,缺乏一种应有的民族情感和家国情怀,这也是我无法喜欢他的作品的原因之一。
和余华的《活着》相比,莫言的《红高粱家族》给我带来的负面感受更为强烈。虽然这本书中也有关于困苦的写照,但莫言作品中的污秽感让我有些难以忍受。而与他类似的作家,如苏联的索尔仁尼琴,虽然同样通过揭露国家黑暗面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索尔仁尼琴的立场不同,他更注重对普通民众的尊重与热爱,反对的是腐朽的政治体制,而非国家本身。他对普通人的爱和尊重,使得他的作品更具深度与人文关怀,而这一点莫言的作品显然欠缺。

至于如何评价莫言,应该视其时代背景而论。他确实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重要代表之一,但并不是那个时代最为杰出的作家。在每一个时代都有其特定的作家,他们的作品深深植根于那个时代的土壤中,因此脱离历史语境去评价一个作家,未免显得有些失当。

对于我来说,莫言是当代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小说家之一,他所获得的文学荣誉无可厚非。作家们的作品,往往只是反映了一种态度,而非阴谋。作品的诞生往往是一个迷茫的过程,而每个作家的创作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因此,我认为我们应当尊重每位作家的创作自由,尊重他们的思想表达,也应当宽容地对待批评与争议。

至于文学的伟大,或许我们不应过分依赖外界的评价。历史长河中,许多与政治、社会紧密相连的文学作品,最终都会被时代洗净,成为珍贵的文化遗产。而今天,我们对文学的态度,或许应当更加“游戏”一些,更加宽容与包容。
莫言的伟大与否,或许还需更多时间的检验,但他所处的时代背景以及他作品的价值,都值得我们在当下进行更为深刻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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